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季尘埃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参合他们家的事情,于只好端着茶杯,看着母子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鲁俞俞打破了安静,她道:“妈,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怪哥哥了。”
鲁母叹着气摇了摇头,她一向不是个严厉的母亲,现在虽然因为鲁余光和鲁湘明的遭遇有些情绪爆发,但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道:“你去就去吧,怎么把俞俞的同学也带上了?”
在所有不了解季尘埃的人的眼里,大概都会觉的他是个清秀的甚至有些柔弱的年轻人,况且再加上鲁俞俞同学这个身份,鲁母直接把季尘埃定义成了一个成绩好,但身体状况不大好的高中生。
鲁湘明听到鲁母这话,脸色有些尴尬的神色,但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总不能说这件事还是靠季尘埃解决的吧。
鲁母见鲁湘明不说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她道:“湘明,这种事情,万一有个什么后续……”
季尘埃见状,只好道:“伯母,我其实没怎么参合,就给鲁哥送了点药,没帮上什么忙。”
鲁母道:“小周,你别误会伯母的意思,我是真的怕这件事牵连到你,俞俞的爸爸当了警察几十年,我就担惊受怕了几十年,我是真的怕万一你也……那伯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尘埃道:“伯母,我真的没事……”他话是这么说,可在场的人除了鲁湘明之外,也没人信,特别是鲁湘明的母亲,这会儿已经彻彻底底的把季尘埃当做了一个无辜受到牵连的外人。
面对母亲的担忧,鲁湘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鲁俞俞机智的岔开了话题,她道:“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鲁母道:“伤?什么伤?”
鲁湘明在叙述的时候,特意模糊了他受伤的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鲁俞俞点出来了。
鲁湘明道:“没事,就是一些小伤,已经没问题了。”鲁湘明的面色如常,看不出来一点虚弱的痕迹,也难怪鲁母没发现他身上有伤。
鲁俞俞还想说什么,却被鲁湘明瞪了一眼,她只好息了声,露出个委委屈屈的表情。
鲁母还是要求看一下伤口,鲁湘明正想着该怎么敷衍一下,就听到季尘埃道:“卧室里好像有声音,是不是你爸爸醒了?”
鲁湘明立马道:“妈,我真的没事,爸醒了,你快去看看爸吧!”
鲁母见鲁湘明如此固执,只好道:“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逞强,受伤了就去医院,知道了么?”
鲁湘明点了点头,还好鲁俞俞没说这是枪伤……
几人进到卧室里,见到鲁余光果然是醒了,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又遭受了那些折磨,如果没有季尘埃大概是抗不过去的。
鲁余光醒来之后,只觉的浑身都在疼,他看着家人走到他身边,喘息片刻后,才艰难道:“鲁湘明,你这个小兔崽子。”
鲁湘明也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但他听到鲁余光骂他的声音,只是低低的叫了声爸。
鲁余光摇了摇头,原本严厉的目光却变得有些柔软,他道:“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鲁湘明道:“爸,你在说什么呢!”
鲁余光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也难怪,使用治愈技能之后,会产生十分严重的疼痛感,再加上原有的伤,鲁余光觉的自己快死了,也是正常的事。
鲁湘明有些哭笑不得的还想说什么,在看到鲁余光的延伸后,却住了嘴。
在鲁余光的记忆里,他的父亲从来都是非常的严厉,几乎很少夸奖他,即便是夸,也带着些别扭的味道。
然而或许是觉的自己快不行了,鲁余光看向鲁湘明的眼神里,只剩下慈爱和遗憾,他道:“鲁湘明,我为你感到骄傲。”
鲁湘明抿紧了唇,蹲下握住了鲁余光的手。
鲁余光咳嗽了几声,然后轻轻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鲁湘明的手背,他道:“我一直以为,你小子是去胡闹去了……是误会了你,湘明,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这句话一出,鲁湘明还没说什么,鲁母和鲁俞俞就直接哭开了,鲁母道:“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俞俞你快去打120……鲁余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带着孩子们改嫁。”
鲁母这话一出,搞得鲁余光又咳了起来,他道:“小静,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就是遇到你。”鲁余光这辈子都没说过什么情话,他和鲁母是相亲认识的,自然是没什么浪漫可言,然而在认为自己快要离开人世的时候,鲁余光把压在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他道:“你给我生了一儿一女,我都喜欢,都喜欢……我走了之后,如果你再遇到合适的……”
鲁母啊的一声叫开了,她脸上全是泪水,哽咽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鲁湘明听着鲁余光的话,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鲁余光道:“湘明,这件事不怪你,但是如果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爸爸妈妈,这几年,都担心你啊……”
鲁湘明重重的点头,他虽然知道鲁余光不会死,可是还是十分的感动。
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小七在季尘埃的脑海里凉凉的来了句:“这就好像告别的时候说了一大通情话,结果发现火车晚点了,还居然晚了几天。”
季尘埃:“……怪我咯。”
鲁余光觉的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好了,然后稍微一想,就觉的自己是在回光返照——鲁母和鲁俞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鲁余光脸色越红润,他们哭的越伤心。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临终遗言后,鲁余光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有力气坐起来了,他也觉的有些奇怪——就算是回光返照,这返照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鲁俞俞哭的眼睛都肿了,结果却发现她爸爸的脸色从苍白越变越红润,她哽咽道:“爸,你哪里不舒服?”
鲁余光停顿了许久后,才幽幽的说了句:“好像,也没哪痛。”
鲁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道:“湘明,你救你爸爸的时候,你爸爸身上有多少伤?”
鲁湘明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季尘埃,还是决定撒个谎,于是他道:“爸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啊。”
一阵让人窒息的寂静,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在鲁余光的脸上蔓延,他干咳一声,小声道:“我怎么记得我被打的挺惨的啊……”
当然,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相信鲁余光的话了,鲁母很少动怒的脸上也出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她直接上前一把掀开了鲁余光的衣服,发现上面也就如鲁湘明所说,最多是一些不大起眼的青紫,完全没有到要死人的地步。
鲁余光:“……”
鲁母道:“鲁余光,你可以啊你,这叫被打的挺惨的?”说完她一把掐住了鲁余光的一块嫩肉,然后使劲一拧,“有这个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