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华翻了个身,搂紧榻上新换的纱被蹭了蹭,心里俳腹。这也要那人让她睡才行啊。
打了个哈欠,苏霁华被扶了起来,到屏风后洗漱一番用了些糕点,但左等右等不等贺景瑞家来。
“奶奶,要不奴婢差个人去探探信?”
“嗯。”苏霁华点了点头。梓枬刚转身走到主屋门口,元宝便急急进来了。
“梓枬姐姐,爷托人来信说今晚不回了,宿在宫里头了。”
贺景瑞也算是外男,一个外男能宿在宫里头,是皇帝给的大面子。而这事一出来,那些原本在贺景瑞被削官为民后落井下石,冷眼旁观等着瞧好戏的人都开始心里发憷。
原想着这贺景瑞先前要娶个寡妇,再后来被削官为民,是要失宠了,却没曾想,这人又攀回去了。而且那日里这贺家奶奶一鸡毛掸子将贺夫人送来的宫女儿都给打出了府,到现下还没事人般的在宅子里头住着呢。
这事若是挂到旁的人身上,那可不止是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瞬时,整个应天府的人都动了起来,苏霁华的小宅子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这阵仗比她成婚那日里还要厉害。亏得贺景瑞留下了那支军队守在宅子门口,才没出乱子。
苏霁华按着贺景瑞的吩咐闭门谢客,三日后才听到消息,说是贺景瑞护驾有功,陛下下旨恢复大司马身份,择日就要搬回贺府里去了。
护驾有功只是个由头,贺景瑞是贺家支柱,皇上还要靠着贺家,是不会拿他如何的。这三日里,贺景瑞都在宫里头宿着,苏霁华闲着无趣,便想起了隔壁宅子里的阿宝。
贺景瑞恢复了身份,过几日就要搬家了,苏霁华缠着贺天禄,与他一道去了隔壁院子寻阿宝。
日头正盛,苏霁华去的时候没瞧见阿宝,反倒瞧见一个男人正站在院子里头喂鸽子。
那白鸽子白胖胖的扇着翅膀到处乱飞,一会子落到树上,一会子落到屋檐上,有些胆子大的落到男人的掌心去抢食。
苏霁华眯了眯眼,看清楚男人的脸,然后一阵恍然。她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那李肃底下的小太监李莞。
阿宝依旧梳着双髻,颠颠的从主屋里头出来,看到李莞掌心的吃食,不敢去李莞那处拿,扭身上去就掰着那白胖鸽子的嘴挖了出来往自己嘴里塞。
李莞气急,连鸽子都顾不上喂,声音略尖细,却不突兀,“还学会跟鸽子抢食了?”
阿宝神色怔怔的盯住李莞,李莞扶额,将那鸽食从阿宝嘴里抠出来扔到一旁的水池子里头,然后恨恨道:“你怎么不去水池子里头和鱼抢去呢?”
阿宝小心翼翼的觑了李莞一眼,答道:“湿了,不好吃。”
李莞被气得厉害,恨恨捏了一把阿宝的双下巴,“短你吃食了,都肥成这样了……”
阿宝虽心智不全,但也是个爱美的女子,当即就瘪嘴嘟囔,“阿宝不胖,阿宝最好看了。”
李莞恨恨咬牙,但一对上那双干净的眸子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真是活找罪受,供了这么个小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有没有好好吃的营养液呀,嘻嘻嘻
第59章
李莞在, 苏霁华自是不方便过去的,不说她不是从正门进的,就是凭着李莞和贺景瑞的对立形势也不该上去。
李莞虽说与李肃有大仇,但明面上还算是李肃的人,即使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将这苦往肚子里头咽。而现今朝廷除了沈家和贺家,就属李肃这种阉奴宦官最显眼了。
阉奴宦官身份低贱,但却是能通天的人, 这宫里头的主子们哪个身边离的了这群阉奴宦官。虽说是一句话便能打死的人,但越低贱的人命越硬, 熬出头了就该被人捧着。
李肃熬出了头, 皇上看出贺家势大,不好控制, 开始给李肃放权。在皇帝眼中,一个宦官还能翻出天去。
但实际上, 宦官也是男人, 也有野心。自皇上给李肃放权之后,原本朝中泾渭分明的两派就变成了三足鼎立。
李家,贺家, 沈家, 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今次贺景瑞因为护驾有功被重新提拔成大司马,刚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砍了两个沈家人。虽说这两人只是沈家那些无足轻重的旁支,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贺景瑞在警告沈家,贺家还在。
在贺景瑞被削官为民的那段时间里, 贺家人尤其低调,就是贺尔巧在宫里都没什么动静。沈家趁势揽了几个朝中肥差,拔了几个贺家人用自家人顶上了,甚至还妄想动贺景瑞。
沈家这动静不小,贺景瑞却依旧不动如山的呆在南街小院子里头和苏霁华吃吃喝喝的,似乎万事不管,清风云淡的紧。
沈家愈发大胆,挑拨了李府的人去苏霁华的小宅子里闹事,想借李家除掉贺景瑞。那日里,李府大太太给苏霁华“送”来了合离书,这本就是一个圈套,只是李家傻,被人当枪使了。
小宅子里头见了血,本只是几个李府的家仆,虽说是上门来闹事的,但打死了终归也是一条人命。
不过那日里确是没剩几个人,就是李府的大太太一等人都受了些轻伤,最后还是从贺景瑞的那支军队里头拨了几个人给抬回去的。
李府带来的家仆里头掺了沈家雇来的人,不乏还有一些死士,不然也不会只是因为小小的一场闹事,贺景瑞底下的名将沙一鹏和桑振清就领了一支军队过来,一守宅子就是数日。
这是在防着沈家生事,伤了苏家人。而那三日里闭门谢客,也是因为贺景瑞进了宫不在宅子,生恐出事,特意留了贺天禄在苏霁华的屋子外头,劈了好几日的柴火。
这边,苏霁华见阿宝和李莞在一处,也就没唤人,矮着身子又钻回了自家宅子,刚落地便听到外头传来动静,说是爷回来了。
苏霁华面色一喜,颠颠的就跑出去迎了。
因着今日要去爬隔壁的墙,所以苏霁华就换了身颜色略深又轻便的裙衫,耐脏又方便。乌黑的青丝拢扎起来,编成一条麻花般粗实的大辫子,油光水滑的落在后背上,整个人清凌凌的透着干净,就似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贺景瑞刚刚迈步进二门,就见迎面跑来一个人,提着裙裾露出一双软底儿绣鞋,兴冲冲的小模样。
“三叔。”苏霁华站定,仰着一张小脸看向贺景瑞,面颊微红,气喘吁吁的似是跑了有好一阵了。
虽只几日未见,但贺景瑞却好似清减了几分,不过却衬得整个人愈发肃清了,浑身气势外敛,褪去了几许温润,透出一股子锋利劲,与平日里大不一样,迎着日头立在二门处,眸色不明。
“三叔?”苏霁华奇怪的又唤了一声。
贺景瑞往前迈了一步,面上神色逐渐清晰起来,眉眼虽清冷,但看向苏霁华时眼底却透着柔意。
“去哪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