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里头一片血腥,矮个子男人上前,使劲踹了一脚那躺在地上的死尸,冷哼一声。
安平郡王急匆匆赶来,看到这副场景面色微变。“哎呦,这这这……”
“郡王不必忧心,只是一小贼尔,已被本官带来的护卫给处置了。”危机一解除,原本还被匕首男人追的跟条狗似的安惟学立时就摆起了架子。
安平郡王赶忙点头称是,垂眸看了一眼那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脸上显出一抹惋惜神色。有勇无谋,可惜了。
护卫粗鲁的将男人拖走,安平郡王摇首,正欲说话之际突然听到主屋内传来贺景瑞焦躁的声音,“大夫呢?快去请大夫?”
平日里的天阙脾气暴躁,安平郡王不疑有他,连什么事都没问就去请了大夫来。
主屋内,小丫鬟给苏霁华换过了裙衫,面色泛白的苏霁华缩在榻上,浑身发抖,显然是冷的厉害。
贺景瑞赶紧添了暖炉给苏霁华塞进怀里,苏霁华搂着暖炉,却还在一个劲的喊冷,贺景瑞又去搬了被褥来替她压在身上,然后烧了炭盆,关紧门窗。
“三叔……”苏霁华嗫嚅着说话。
“我在。”贺景瑞点头,在盯着苏霁华看了半响后才发现这人根本就还没醒,只是神志不清的在唤自个儿的名。
“我给三叔……做了小衣服……”苏霁华原本是想说“给三叔送的灰兔子做了小衣服”,但因为说话实在太费劲,所以就缩减了,不过其实她现在都烧糊涂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贺景瑞给苏霁华掖好被角,声音柔和的轻应。“待你醒来,我穿给你看。”
“叽叽……”小鸡仔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袄裙颠颠的过来,贺天禄一手搂着一只兔子,身后还跟着一只鹰。
“哭了。”贺天禄盯着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的苏霁华看了片刻,突然弯腰将灰兔子给她塞进了被窝里。
苏霁华冷的厉害,还在胡言乱语,眼角湿润润的往下滑着眼泪珠子。
贺天禄抿唇,又把白兔子给苏霁华塞进了被褥里,然后继续往里面塞小鸡仔,最后正准备塞鹰的时候被贺景瑞给制止了。
贺景瑞强忍着脾性,皱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绒东西拎出来,在看到小鸡仔身上那件桃红色的袄裙时面色微变,却还是将其扯了下来塞进宽袖内。
小鸡仔显然对这个“强盗”十分愤慨,“叽叽喳喳”的一通乱叫,被贺景瑞给塞回了苏霁华的被褥里。
这些毛绒绒的东西兴许还能让人暖和些。
院门口,安平郡王带着大夫急匆匆前来,贺景瑞赶紧起身让位,让大夫给苏霁华把脉。
苏霁华身子本就弱,这大冷的天落了水,直接就烧迷糊了。大夫摇头叹息,说他只能尽力开几副药,吃了之后看能不能熬过去。
贺景瑞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盯着大夫看,细薄唇瓣紧抿,眸色深邃的吓人。
“这位公子,小人学艺不精,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大夫瞧见贺景瑞的面色,又惊又惧的搂着药箱使劲往后退了一步。“咱们这处的人都是这么治的,没别的法子。”
“贺将军,这是咱们安平最好的大夫了。”安平地处贫瘠,自然是比不得应天府里头的御医。
贺景瑞垂眸,按住苏霁华不断乱动的身子,沉默良久后哑声道:“去煎药。”
“是是。”安平郡王领着大夫亲自去煎药,贺景瑞蹲在榻旁,身上湿漉漉的正在往下滴着水,落到地上形成一圈氤氲暗色的湿漉水渍。寒冷的天,但贺景瑞像是全然没感觉,他穿着一身湿衣一蹲就是小半个时辰,直至身上的袄袍都僵冷了。
贺天禄神色惴惴的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贺景瑞,然后又看了一眼苏霁华,以为是因为自个儿抢了苏霁华的兔子,苏霁华想不开才去跳的小池子。
“与你无关。”贺景瑞是在书房里头听到动静才出来的,却万万没想到看到了苏霁华被人劫持的一幕。
纤瘦的小姑娘被人用匕首抵着后背,面色都吓得发白了,却还在努力保持镇定。
贺景瑞觉得自己的心尖都被揪紧了,这比他被人戳十几刀都要疼。是他的错,是他大意了,本来就知道安平不安生,却还把人带来了,是他高估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穿桃红小袄裙的女装大佬,白贺贺。
抱歉,解释一下最近更新不定的原因。
2月7日,早上6点,外公走了,很宠我的外公走了,走的非常突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这大概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一直在丧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所以没有办法说具体的更新时间。
今年的冬天果然非常的冷。
最近感冒发烧,白天退烧晚上继续烧,走路都打晃,所以只能尽力更新。明天尽量恢复双更,抱歉。
第31章
苏霁华这一病, 就病了小半月,而当她彻底恢复神智的时候,贺景瑞却病倒了。
初春的天,寒风冷峭,卷着飘絮往脸上刮,虽少了几分冬日的寒疮,但却多了几分春日的生冷。安平王府的主院正屋内, 门窗紧闭,厚毡高高挂起, 炭盆烧的十足, 生恐屋子里头入了风。
“姑娘,该吃药了。”端着药碗进来的小丫鬟是安平郡王特意安排给苏霁华使唤的, 名唤元宝,一个财气亨通的名儿, 整个人长的也跟元宝似得, 白白胖胖的看着便十分讨喜。
“元宝,爷怎么样了?”苏霁华蹙着细眉将苦药吃了,然后赶紧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蜜饯扎实的很, 被苏霁华含在嘴里, 鼓囊囊的翘起一边白嫩面颊,看上去多了几分可爱俏皮。
“贺将军衣不解带的照料了姑娘小半月,听说那日里的湿袄袍也没换,前几日走路都打晃了,也不肯离榻, 直到姑娘醒了才被安平郡王劝回去歇息了。”元宝长的白胖,说话却清脆,叽叽喳喳的就把贺景瑞的近况给说了个遍。
“贺将军还在屋子里头躺着呢,郡王给请了大夫过去瞧,说也是同姑娘一样伤风了,只是贺将军身体底子好,自个儿抗抗就能过去了。”
贺景瑞日日练武,苏霁华这个闺中女子自然比不得他。
“我去瞧瞧他。”苏霁华拢袖起身,面色有些苍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苏霁华这一病,整个人又羸弱不少,纤细的身子裹在袄裙内,素腰更细,脸盘更小,衬得一双眼黑乌乌的越发明亮。
“姑娘,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乱跑呢?”元宝赶紧上前将苏霁华给扶住了。
苏霁华摇头,“无碍,我就瞧瞧,只看一眼。”元宝本来就知道,她伺候的这位苏姑娘长的好,但没曾想,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心颤。
因为久病,苏霁华身上穿着厚实袄裙,漆发披散,眉目微蹙,浑身浸着一股子药香味,说话时温声软语的似在哄人,只让人瞧见那双波光潋滟的眼便觉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给人摘下来送与她只为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