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就在陆季迟和齐彦慢悠悠地往春风楼逛去时,姜姮也和骆茹一起出了门。

永安侯夫人的生辰快到了,两人准备上街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能买来当礼物。

“你说我哥也真是的,这腿伤才刚好呢就又到处乱跑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又让你白跑一趟!”骆茹边走边说,神色有些不高兴。

姜姮笑睨了她一眼:“你哥哥为了养伤在家里闷了那么久,这会儿好不容易解禁了,会想出门也是正常的。至于我,知道你哥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行了。”

反正她主要是上门给永安侯夫人请安的,也不怎么想见骆庭。

她越是明理,骆茹心下就越不满,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一个压得低低却很兴奋的声音:“快看!是文渊先生!”

“啊!真是他!先生……嘻嘻,先生长得可真好看……”

是路边两个小姑娘正在咬耳朵。

见她们两眼放光,面色绯红,一副羞怯又激动的样子,姜姮下意识顺着她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身材挺拔,长相俊逸的男子正逆光立在街边的柳树下,墨发半披,衣袂飘飘,如同画中的仙人,文雅中带着不拘世俗的潇洒,看起来十分瞩目。

不过文渊先生……那不是就文渊阁的阁主孟春林么?

姜姮眉头微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家伙,我当是谁呢!”

骆茹不以为然中带着些许鄙夷的声音让姜姮回了神:“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但我知道他不少事儿,你要听不?”骆茹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八卦。眼下见姜姮似乎对孟春林有兴趣,她顿时就两眼放光,嘿嘿笑了起来。

第28章

姜姮对孟春林没有兴趣, 不过是因为孟婉妍才多看了他一眼, 但骆茹兴致勃勃的,她不想扫她的兴, 便含笑点了头。

“我跟你说,别看这姓孟的长得人模狗样,还得了个什么文渊先生的名号, 其实他可恶心了!”

姜姮一顿:“恶心?”

“就是恶心!”骆茹一边挽着她往前走一边说, “他当年是怎么成名的你还有印象不?”

姜姮想了想:“好像是因为一首悼亡诗?”

“对,就是那首《思花辞》,写给他过世夫人的。”骆茹说着把孟春林的生平简单概述了一遍——

打小就天资聪颖,过目不忘, 有神童之名, 但因是庶出, 孟春林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太多关注,直到十八岁那年,他的新婚妻子难产而亡,他在伤心之余写下了那首哀婉凄绝的《思花辞》, 得到了当世大儒董太傅的赏识, 这才终于名声渐起, 慢慢有了如今的地位。

“董太傅?就是董家那位宁愿自断双腿,也不愿辜负原配转而迎娶公主的老太爷?”

“对, 就是他老人家。”说起董太傅, 骆茹脸上的嘲讽一下散去了, “董老夫人出身不高, 但在董太傅最辛苦的时候一直陪着他,董太傅不忘旧恩,宁愿得罪皇家也不肯辜负她,是个真正重情义的君子。”

姜姮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难怪孟春林那首《思花辞》会得到他老人家的欣赏。”

“是啊,要不天下那么多有才之士,董太傅怎么会独独对他赞赏有加呢,还不是欣赏他对妻子的深情,觉得他跟自己有些相像。”骆茹说着鄙夷地看了不远处的孟春林一眼,“可惜董太傅看走眼了,这人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夸赞。”

孟春林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娶妻,家中也没有任何妾室通房,一副要为亡妻守节,终生不娶的架势。大家因此敬佩他,夸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深情人。尤其是京中未出阁的少女们,更是见着他就脸红心跳,仰慕不已——有才有名,长相英俊,还对妻子一心一意,深情不悔,这可不就是她们理想中完美情郎的模样嘛!

然而据骆茹所说,这一切都是假象,孟春林根本就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么深情,相反,他非常渣。

“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前,我也崇拜过他,为了看他几眼,与他说几句话,那段时间我天天往文渊阁跑……”

见她说起这事儿一脸晦气,一副悔不当初的倒霉样儿,姜姮忍不住笑了起来。

骆茹随永安侯夫人,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棒,对琴棋书画没有兴趣。倒是永安侯觉得姑娘家就该斯文端庄,总逼着骆茹念书。不过他在家里没有权威,说了也不管用,因此大多时候都只能嚷个痛快,起不了什么作用。

骆茹也觉得好笑,揉着脸蛋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年少无知,这才又继续说:“你知道我从小就不爱看书,虽然那时候脑抽了一心想变成才女,好得到他的关注,可本性难移嘛,每次在那藏书室里坐上一小会儿我就受不住了,最后要么趴着睡觉,要么就起来到处溜达……”

姜姮并不意外,忍着笑问:“然后呢?”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骆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撇了一下嘴说,“溜达的次数多了,就看到不该看的了呗。”

姜姮微顿:“不该看的?”

“嗯,”骆茹面露嫌恶,压低了声音凑到姜姮耳边说,“户部文大人家的六姑娘你还有印象么?去年中秋,她在家中上吊,险些就没命了。”

姜姮对文姑娘没有印象,不过听这话的意思,文姑娘会上吊,和孟春林有关?

“是的,就在她出事前一天,我无意中看见她和孟春林在一起。她问孟春林什么时候娶她,孟春林一直打哈哈不肯认真回答。文姑娘很伤心,说了几句气话,孟春林起先还哄了她几句,后来就不耐烦了。最终文姑娘哭着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听说了她自尽的消息……”

姜姮一怔,想说什么,骆茹突然冷笑了一声,“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为他和文姑娘是真心相爱,不过一时矛盾,文姑娘才会想不开。消息传来之后,我有些担心,偷摸着上了文渊阁五楼,想看看他怎么样了,谁想却发现他正与某位世家夫人偷情!且言谈之间轻松愉快,仿佛文姑娘的自尽与他没有半点儿干系!”

姜姮的脸也冷了下来。

“那时我才知道,他与好几位世家夫人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总欺骗未婚小姑娘的感情。什么对亡妻情深义重,愿意终生不娶,都是为了得到董太傅的看重装出来的,真实的他根本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斯文败类!”时至今日,骆茹还记得当时那种吃了苍蝇般恶心的感觉。

本以为他只是性格豪放不羁了些,才会和孟婉妍这个名义上的侄女产生感情,如今看来,他纯粹是因为没有下限才会连自家侄女都不放过。姜姮厌恶垂目,不期然想起陆季迟,眉头微微一拧。

他的计划怕是要出岔子……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文渊阁了,我还偷偷写了封信送去文家,把文姑娘和孟春林的关系,还有她上吊前和孟春林争执的事情都告诉了她的父母,但她的家人什么都没有做,还把她远远嫁出了京城……”骆茹不知姜姮在想什么,还在说,“我知道他们是害怕无凭无据的会被孟春林反咬一口,且这种事对姑娘家的名节损害太大,他们也有所顾忌。可文姑娘又何其无辜?她以为孟春林是真心喜欢她的!”

姜姮回神,拍了拍她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他的……贱人自有天收,他逍遥不了一世。”

“嗯,”本来只是想说说八卦,没想越说越觉得生气,骆茹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又道,“其实我特别想揭发孟春林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再也不能伤害其他人。但你知道,这事儿一旦闹开,与他有关系的那些姑娘,不管无不无辜,都会遭殃的。”

大周朝的民风与前朝相比开放许多,但对女子的清白依然十分看重,孟春林显然也是知道受害者不敢轻易声张,才会这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