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是自己的照片,暑假的某一天她让陈仝帮她拍的,在海边的一张照片。她记得当时她站好了位置摆好了姿势,陈仝拿出手机晃了一秒后就收了下去,很明显是不想帮她拍的样子。她当时跟他并没有在一起,便没再多说。
原来他拍了。
还偷偷藏着。
她在梦境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知悉了在和她分开后陈仝是多么的难受与痛苦。她也疼得快要背过气,眼泪一直在流,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沉浸在悲伤和自我怀疑中。
她想要抱住他,然后告诉他,无论如何,她都是爱他的,他无需怀疑也不要伤心,她会一直一直爱着他的。
可他需要她的爱吗?
她真的要把那一份从上辈子带来的爱再强制施压给他吗?
她在梦境中陡然意识到自己是自私的。
她带着从前的记忆,带着无可弥补的缺憾来到这里,将她的爱意孤勇地投掷到他的身上,没问过他的许可。她并不知道他想不想和自己再续前缘,她反正就是这么做了,一头热地扑向他。
正好,他被自己感动了,也爱上了自己。
可不平等的储备是两人之间永远的鸿沟。
她无法跟他解释“陈仝”的事,他也无法知道“陈仝”的真相。
原本理所当然的事在此刻都变得需要深刻探究思考。她发现自己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一定是对的,她陷入了一个自我否定的怪圈。
后来她才知道,这也是精神病的一种症状,过度悲观。
-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
陈仝如释重负又迫不及待地给她打了电话。赵停殷吃了药后睡下了,并没有接到。第二通是七个小时后,夜里一点。
赵停殷醒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忽明忽暗地闪着光,她接了起来,声音干涩:“陈仝?”
“你在哪儿呢?”陈仝问她。
“怎么了?”赵停殷努力装作平静地问。
她撑起身体,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棉被,柔软的被子被揪成一团,承载着她慌乱又烦躁的情绪。
“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赵停殷重重地呼吸了两下:“在电话里说就好了,我现在……不方便。”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
窗外的月亮很圆,满得一点缺憾都没有。
眼泪砸了下来,她却一点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时间静静流过。
陈仝问:“你还爱我吗?”传来的少年清朗嗓音,却是小心翼翼的语气。
赵停殷似乎能看见他颤巍巍的手里正捧着一颗真心,真心下是他们俩美好的将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爱”,却又被她生生忍住。
她想了很久,久到不用开口陈仝就知道她的答案。
陈仝呵了一声,挂了电话。
赵停殷放下手机。
半夜,护士来巡房的时候发现她在哭,给她打了点镇定剂后她才又睡下。
赵停殷这病越来越重,上个礼拜甚至开始住院。她跟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她生病的事情告诉别人,陈仝的父母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月,赵停殷的父母正好要回其他市忙工作,他们搬了家。
搬家的那天艳阳高照。
陈仝在家里宅了快一个月,听到静了一个多月的隔壁房子有了声响后,随便套了一件衣服便匆匆下楼。
货车里装了不少的东西,有一个箱子里装的满是赵停殷的白色裙子。
赵停殷他们一家都没有出现。
他倚靠在门口的那棵大树下静静地看完了整个搬家过程。
再看着那辆大货车扬长而出,黑色的尾气噗噗地冒出来,漾在空气里然后消失得无影踪。
跟赵停殷一样。
无影踪。
他勾了一下嘴角,甚至笑出了声。
-
头发将近两月没剪,刘海从眉毛上面长到眼睛那处,扎得他眼皮疼。
苏孟被陈仝约出来的时候,他想,陈仝终于走出来了。
陈仝跟他一起去了一家美发沙龙。
坐在软皮椅上,理发师问他需要什么发型的时候,陈仝想了一下,说:“寸头。”
名字一样似乎已经不够了。
他需要和那个“陈仝”再像一点。
*
救命啊,陈仝疯了。给两个猪让他治治病吧。
写殷殷的病的时候,真的感觉我是个文盲。
这方面的资料百度基本查不怎么到,都是瞎编的,不要深究,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