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徇脚背瞬间一阵剧痛出来,痛得他脸都扭曲了,话都说不来了,一旁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永乐侯满是戏谑,闲闲开口:“回贤妃娘娘的话,魏大人可生不出儿子,所以他是羡慕嫉妒您有三个儿子呢!”
魏徇气得嘴唇都发紫了。
赵元衡在蓝浅浅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放在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像被针戳了一般一下子瘪了下去,他下意识摸摸自己脸上的那道抓痕,手脚都无处安放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无意识揉搓怀里的儿子,看着对方依旧有些红肿的双眼讪讪道:“我……你……你你是来找渊儿的吗?”
蓝浅浅斜眼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想理他。
蓝浅浅昨晚哭了一夜,后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再醒过来之时,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然后在双玉的服侍下正在用冰帕子敷红肿的眼睛时,外头就有宫女慌张地进来禀报说正在睡觉的四个孩子中,老二蓝小虾突然不见了!
按那宫女的意思,蓝小虾是在约半时辰前不见的。
这么一来蓝浅浅倒也不再担心了,她们不同于一般的母子,只要距离不是太远,蓝浅浅放开灵识便能感应到四个孩子的存在,最多走丢了半个时辰,那这么会儿工夫小家伙走不了太远,她还是能感应到的。
于是她出了朝阳宫,然后放开灵识,顺着灵识的牵引一路便朝太极宫的方向而来,刚到殿门口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进来瞧瞧就突然听到了有人在里面大放厥词,骂她的崽崽,说她不会教养孩子。
蓝浅浅昨晚还没完全消下去的怒火一瞬间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她把腿就往里冲,要给那臭嘴瞎说的家伙一点教训。
蓝小虾胡乱扭动挣脱赵元衡的怀抱,从他腿上溜下来就往这边奔来一把抱住蓝浅浅的大腿,张嘴就开始告状,“阿娘,这些坏蛋他们……他们要欺负阿娘,还要把小虾和小鱼儿他们送给别人!”
蓝浅浅瞬间炸毛,抬腿就朝赵元衡冲过去,看那架势赵元衡觉得是要找他拼命,他总算是有了准备一把拽住蓝浅浅的手将她禁锢在怀里,僵着脸在蓝浅浅耳边软着声音小小声商量,“浅浅你冷静点,这么多大臣看着你,有什么事……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可好?”
“你松手!松手!”
“你别动,冷静一点,乖……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
这幅场景在旁人眼里可真是郎情妾意、情意缠绵。
魏徇酸腐老秀才出身,从十三岁开始一直科考屡试屡败,最后攀上了姚忠这个吏部尚书的远亲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现在的位置,对姚忠唯命是从,这种情形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伤风败俗,在别人都别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的当口,这蠢愣子义愤填膺开口,“陛下,微臣直谏,陛下乃大梁之君,不可受狐媚诱惑……”
一旁的永乐侯深深闭上眼遮去眼中的幸灾乐祸,这蠢货彻底没救了!感觉真好!真舒爽!
蓝浅浅胡乱地从赵元衡怀里挣扎出来,凶巴巴地转头朝魏徇看来,然后,略微迟疑,黛眉紧皱,盯着魏徇半晌,而后才恍然大悟指着他道:“啊!原来是你啊!”
说完,蓝浅浅转头去看永乐侯一本正经道:“你说的不对,他生得出儿子的,我亲眼见到的!”
永乐侯被蓝浅浅这充满歧义的话一下子搞懵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身后的赵元衡脸都绿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魏徇哆嗦着嘴唇看着蓝浅浅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蓝浅浅看看周围一圈人的表情,都不信?
于是她来劲儿了,三两步冲到赵元衡跟前,拍拍自己的脸,一下就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表情,扑过去投入赵元衡的怀抱,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轻轻枕在了赵元衡的胸膛上小鸟依人地蹭了蹭。
温软纤细、满是馨香的的身体突然轻轻靠近她的怀里,赵元衡蓦得浑身一僵。
突然,不知为何,对于蓝浅浅的亲近,他觉得自己舌头开始都开始发麻了,喉咙干涩,胸腔里的那颗心噗通噗通剧烈跳动起来快要跳出胸口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女人抱着他,这般情况,在之前蓝浅浅靠近他时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这是怎么了……
蓝浅浅可没有赵元衡想得那么多,她清清嗓子,忽然就换上了矫揉造作的柔媚酥软之音,“徇郎,我如今该如何是好,我无名无分不在乎,只要徇郎的心事想着我的便好,可是我实在不忍让我们的孩子受无名无分的苦,徇郎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现在唯一的亲骨肉啊!”
呃……
赵元衡一愣,低头傻傻地看着怀里的女人,他一头雾水还没弄明白蓝浅浅到底在干什么,就见她一下子从他怀里退出了出来。
楚楚可怜的表情倏然一变,脸一虎,脚一垫,手一伸,一把勾住了赵元衡的脖子,奋力拉低他的身体,将他拥入自己怀中。
赵元衡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就这样呆呆地缩在蓝浅浅怀中,被她细细地摩挲自己的脸,然后抬起眼看着蓝浅浅又换上了粗哑低沉的嗓音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妙娘莫哭,你如今是双身子,可得仔细身子,别让我心疼,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只如今家中的那个病痨鬼还在,你知道的从先帝时起这事就很难办,稍有不慎我便会惹祸上身,你放心,你且和孩子在稍微忍耐一段时间,那病痨鬼日子不多了,我在暗中筹谋一番,很快等她死了,我无妻无子便可纳你进府了!”
这番话一说完,屋中一片哗然,在场的除了魏徇都是人精,很快反应过来这贤妃是在干什么了!
啧啧啧……
永乐侯摇摇头,魏徇年逾四十无子,家中有一病痨嫡妻的事人人都知道,而就在十多天前,魏徇的妻子死了……
所以这姓魏的和自己的姘头谋划着杀妻迎妾给庶子正名,还好死不死倒霉地被贤妃给听见了,而他现在得罪了贤妃又得罪了陛下,这等子丑事被贤妃当着皇帝的面全部抖了出来……
啧啧啧……刺激,当真是刺激啊!他被刺激得浑身舒张啊!
不光是永乐侯这种和魏徇不对付的,就连姚忠也是哑口无言,他知道,魏徇算是彻底完蛋了!
先帝在位时要说他最忌讳什么,那便是宠妾灭妻!
先帝年幼时期还是宁王世子的时候,老宁王也就是后来的德隆帝宠妾灭妻,宠姬害死了宁王妃也就是先帝的生母和他同胞的亲妹妹,却被偏心眼德隆帝给遮掩了过去,最后连先帝自己都差点命丧宁王宠妾之手。
先帝在宁王宠妾只手遮天的权势下艰难讨生活,后来他顺利夺位登基,料理了那德隆帝的宠妃,从那时起,全天下都知道了先帝最重嫡庶,憎恨宠妾灭妻。
别看先帝温吞好说话,但谁要是戳到了他这个爆点,谁碰谁死,那时朝中有不少人就是因为不重嫡庶、妻妾不分而被先帝罢官,甚至下狱的都有。
赵元衡排行老二,上头只有一个庶姐,自出生起就被封为太子,虽说先帝后宫女人成堆,宠妃换了一茬又一茬,但谁若想撼动赵元衡母子的地位,先帝能比孟太后还要急眼,还没等孟太后有所动作,他就早早地把人给处理好了,连之前逼宫的几位皇子,最后都是被先帝撑着最后一口气替赵元衡安排好了去处。
在先帝的带头作用和威慑下,他在位的二十几年间,大梁的嫡庶宗族观念是最正的,所有的男人都给了嫡妻足够的尊重。而作为嫡长子正统继位的赵元衡,自是要延续先帝之前的做派的。
如此看来,魏徇是彻底地凉透了!
赵元衡被从蓝浅浅怀里放出来,两眼危险一眯,看着魏徇冷笑,“呵!魏卿真是好样的,自己家里一堆烂事,居然还敢管到朕的头上来了?杀妻迎妾,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要朕处置贤妃?!”
魏徇已经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浑身抖成了一个糠筛。
赵元衡又将目光转到姚忠身上,“那姚卿可对此事有什么意见?对贤妃有什么意见?”
姚忠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磕头,“没意见!臣没意见!魏徇罔顾理法,天理难容,理应重罪,贤妃娘娘贤良淑德,自是后宫典范,臣不敢有异议。”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有什么意见!
赵元衡又将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那众卿可还有什么意见?”
永乐侯立刻带头,下跪高呼拥戴陛下赞美贤妃,所有人都跟着照做了,特别是本来打算好好劝谏皇帝的那帮子人彻底闭嘴了,深宅大院里,谁家还没点见不得光的事,这节骨眼上被皇帝抓住小辫子可就不美妙了,还是赶紧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