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温择琤没有一丝停滞,直直对上提问的媒体,“不存在舍弃爱情这种说法。他心中爱的是国,所以他保家卫国,如果他爱上了一个人,那他也会保卫国家与爱人。”
“其实在那个时代,保卫国家就等于保卫自己所爱之人。”
……
容钰珩就靠在椅背上望着温择琤笑了笑。
媒体挨个采访完剧组成员,下面一个环节是放映电影片段。
剧组成员们转身下台,温择琤在跨下台阶的时候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领带,然后伸手理了理。
他身边的潘思衣注意到,便顺口称赞了一句,“温老师,你这领带还挺好看的。”
温择琤的眉眼一下柔和了,嘴上却故作平淡,“嗯,我也很喜欢。”
等到众人回到席间,温择琤坐在容钰珩身侧,后者便微微朝他倾身送去夸奖,“你刚刚讲得真好~”
温择琤眼神亮亮的,弯了弯嘴角,“嗯。”
场中光线暗了下来,只剩前方投影屏放射着幽幽的光。场内的人声和嘈杂也归于安静,大家都等待着准备观影。
荧幕上画面一闪,最先映入的是潘思衣的背影,她正朝前奔跑着,周围是混乱四散的人群,硝烟在远处浓浓升起,近处的店铺被冲撞得七零八落。
潘思衣回了个头,素净的脸上有几抹灰黑,嘴唇干裂能见到血丝,眉眼间透露着焦急。
及脚踝的学生裙有些磕绊,潘思衣干脆把裙摆挽起来捞在手里,一路穿过人群朝车站奔跑。
没隔多久,便有举着刺枪的士兵追了上来,女人的惊叫混合着孩子的哭声,在枪响中显得凌乱而触目惊心。
潘思衣身上还揣着信物,不知是被谁泄露了出去,引来了敌军。她已经跑了整整一个街区,只要登上火车她就安全了。
……
容钰珩看得很专注,他很少看民国的电影,但不是不爱看。《越洋花》拍得很好,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那个年代的质感。
潘思衣要护送信物到k市,火车还没进站,身后又有追兵——紧急关头,所幸魏新添和温择琤即时赶了过来。
车站外,人流涌动,一队追兵提着刺枪闯进来,人群中顿时一阵骚.乱,尖叫着四散分开。远处已经能听见火车即将进站的“隆隆”声,背后的街区正遭受着战火的吞噬。
魏新添和温择琤逆着逃窜的人群一路狂奔,用正面迎向敌人,像是在嘈杂洪流之中冲破浪尖的逆行者,为背后的人劈开一道生路。
两方交接,凌厉的招式丝毫不因对面的强大而迟疑半分,刺耳的枪响混合着肢体碰撞发出的闷响,一场生死搏斗看得人心惊肉跳。
温择琤解决完一人后顺势夺下他手中的刺枪,又对向一旁扑上来的第二人……
待到两人解决完所有的追兵,火车正好进站。潘思衣手无寸铁,又只身一人,路上危机四伏,魏新添他们必须陪同护送。
两人正要转头往车站里赶,街口突然“轰隆隆”驶来两辆军车,上面还搭载了八个士兵,冲着车站的方向虎视眈眈。
明显是追着潘思衣手里的信物来的。
“妈的、怎么还有!”魏新添骂了一句,作势就要冲上去。
胳膊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他转头,温择琤正望着他,“你先走,护送好信物,我拖住他们。”
“开什么玩笑?对面八个人,你……”
“护送好信物。”温择琤又重复了一句。
魏新添哑然两秒,随即说,“那我留下,你走。”
追兵在他们的几句话间已然逼近,情况刻不容缓,温择琤把魏新添朝车站里一推,“你是有牵挂的人,你去找你的牵挂。”
魏新添咬了咬牙,的确,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留在这里,“那你呢?”
温择琤把手里的刺枪握了握,镜头拉近——只见他手背爆鼓着青筋,指节用力到发白,像是准备好迎向既定的命运。
“我也有我的牵挂,就在我的脚下。”
这片土地,这个民族,这个国家。
魏新添眼眶蓦地一红,随即猛地转头朝车站的月台奔去……
画面中是温择琤挺拔的背影,镜头从下方往上扫过去,温择琤肩宽背广,像是独自撑起了整片天。
一人对八人,外加武装上的差距,说是拖延,就真的只是拖延。
尖锐的刺枪反射着头顶刺眼的太阳光破开空气,四周一片纷乱的背景模糊虚晃。
……
坐席间,温择琤侧头看了容钰珩一眼,此时的光线还有些昏暗,后者的表情看不清楚。
他知道下一幕会发生什么,怕容钰珩会受不了,便抬起手想要挡住他的眼睛。
手刚抬到人跟前,就被一把按住了手腕。
——荧幕上,刺枪正直直插入温择琤的腹部,甚至能听见锐器破开躯体发出的细微声响。
荧幕的光线恰好在这时亮了一下,投入容钰珩眼底。温择琤就见他眼眶中已然盈满了泪光,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将荧幕中的画面全数纳入。
容钰珩总算明白温仲昀说很难把本人和角色分开是什么意思了。
他按在温择琤手腕上的手指轻轻打着颤。
“让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