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盏抬眼,眼神里的不高兴连遮都没遮,让他瞧得清清楚楚。
她是聪明人,在季清和吩咐乔昕出去查名字时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解决办法无非是过几天挑个错把人辞了,换一批。手脚干净,也让人拿不住把柄。
她本就握着剧组所有人员的生杀大权,人员去留也就她一句话的事,背后嚼舌根这种事在沈千盏这早就不新鲜了,压根不需要动脑子去想什么解决办法。
沈千盏感兴趣的是季清和听到别人议论他是她裙下之臣的反应。
整个剧组,除了邵愁歇,苏暂和乔昕,没人知道他就是《时间》的投资方,更不知道他是不终岁的执行总裁,只当他是钟表修复师,因颜值出挑被她选中来当顾问。
想到这,心里忽然舒坦了点的沈千盏,稍稍挑眉,用不可一世的小表情斜睨了他一眼:“裙下之臣。”
季清和没反驳,他曲指轻推了推鼻梁,似默认了般。
沈千盏忽然想起乔昕去找他时,他下意识看向乔昕身后寻她的那一幕。
女人容易心软,沈千盏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特别女人,气来得急,去得也快,甚至还能无私地反省一番自己的喜怒无常。
她迁怒季清和的确有些不讲道理。
人是她睡的,质量她也很满意,售后服务更是挑不出错来。要是……
她悄咪咪觑了眼季清和,有个念头跟野草般疯狂滋长。
要是发展成长期稳定的炮·友关系,好像也……挺好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幕
想归想, 说是万万不能说的。
虽然沈千盏经常因美色误事,但大局始终拿得稳。这心里一旦接受了季清和是她裙下之臣的设定, 她那股气自然也就消了。
殊不知,她拿人当裙下之臣,这裙下之臣也拿她当囊中之物。
两人各怀算计,彼此彼此。
——
午休结束后, 沈千盏在剧组待到三点。
苏暂是《时间》剧组的监制, 有他在现场,早没她什么事了,只是沈千盏不放心季清和。
这点倒不全出于私人情感。
于公, 季清和是她的资方爸爸, 沈千盏本就该供祖宗一样供着他,磕着淬着都不行。于私, 两人私下的交情九浅一深,是该多留心照拂。
见他在剧组适应良好,花环翠绕的,沈千盏也没什么不能安心的。临走前,跟苏暂打了声招呼,就先领着乔昕回了酒店。
沈千盏昨晚一夜没睡好,勉强撑到酒店,回房间后倒头就睡。
乔昕原本还想将查好的名单递给她过目, 去隔壁换身衣服的功夫,回来就见她睡深了。
她悄悄调好室温,见时间还早, 抱了个充电宝窝在套房外间的客厅打游戏。
中途林翘来过一回,聊剧本。
与其说是聊剧本,不如说是来避祸躲债的。半小时的剧本会里,林翘一句与剧本有关的词都没提及,全在控诉江倦山如何可恶恐怖,如何压榨民工血汗。
乔昕听得忍俊不禁,又不好拆江倦山的台,只有出言安慰。
她一路看着《时间》从剧本大纲落定到项目立项开拍,自然知道江倦山与林翘承受了多少重压。见林翘聊着聊着认真了起来,担心她心理的高压线是真的濒临崩溃,忙安抚道:“我们小点声,盏姐刚睡下。”
提到沈千盏,林翘下意识一个哆嗦:“盏姐刚睡?”
“嗯。”乔昕替她倒了杯水:“整个项目从合同签订的那刻起,她就没松懈过。我就看着她跟拼图一样,一点点将《时间》拼凑成了一副完成的图画。”
“制片的工作量你也知道。”乔昕小抿了口茶,说:“那么多的碎片一下子摆在她面前,光是要梳理碎片原本的位置就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工作。你和江老师就像拼图里显眼的旗帜,加速了盏姐拼图的速度。她给江老师施压,你自然也会感觉到压力。”
“要是以前,我们作为朋友,我肯定劝你,太累就歇一歇。但《时间》真的没法歇,每一天都是巨额的投资,而且季总就在组里看着,出点差错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林翘不说话了,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着温水。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来:“脑汁都榨干了。”
乔昕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剧本的事我没法给你提供什么建议,你和江老师意见不合也好,没法合作下去了也罢,定稿之前自己解决。”
林翘委委屈屈的哦了声。
她原地磨蹭了一会,直等到江倦山来了电话,才不情不愿地抱着电脑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
傍晚,暮色刚至时,苏暂来了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乔昕没听见屋里有动静,猜测沈千盏应该还没醒,揉着发酸的后颈,回答:“盏姐还睡着呢,叫醒了估计也不愿意出去。”
苏暂那端沉默了几秒,再有人说话时,讲电话的人已经变成了季清和:“她睡多久了?”
乔昕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回:“三小时了。”
电话那端静了静,说:“再过二十分钟,你叫醒她。”
乔昕哦了声。
虽不解其意,但仍照着季清和说的,二十分钟后去叫醒沈千盏。
——
沈千盏刚睡醒时格外娇气,不是觉得空调太冷,就是觉得空气湿度太低。
乔昕调了两次室温,她才勉勉强强不再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