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乙忙尊是,便提着药箱与皇帝快步迈进了棠梨宫。
静瑶此时半躺在榻上,神色不振的模样,瞧见宇文泓进来,虚弱道:“陛下……”还想下地行礼。
宇文泓眼见她这样,忙道:“乖乖躺着别动。”说着招呼身后的王正乙,“过来看看。”
王院判垂头来到拔步床跟前,匆忙跟她问了声好,随后赶紧伸出手来为她号脉,一边问道:“贵仪娘娘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
静瑶便按照魏子元给她交代过的,同王正乙形容道:“有些头晕,还总觉得恶心,但是偏偏什么也呕不出来,还有,小腹时不时会闷闷的痛,像是从前来月信时的那种感觉。”
听这症状可了不得,然脉象上来看倒还好,但毕竟事关皇嗣,王正乙可不敢掉以轻心,忙问道:“那娘娘是何故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呢?今日可是劳累了?可有负过重物?”
闻言她还没说什么,倚波忙替她答道:“回王院判,我们娘娘昨夜睡前一直都好,今早起来后就开始不适了,奴婢们心里头紧张,根本没叫娘娘下过地,一直在榻上躺着呢,断不会是因为劳累所致。”
倚波说完,静瑶忙在旁适时补充,“其实并非今早,早在昨夜睡梦中,本宫就已开始觉得不适了……”
闻言只听王正乙“哦”了一生,充满疑问,“昨夜就开始了?那昨夜娘娘可曾做过什么?”
昨夜自己可是与她在一起的,宇文泓一听王正乙这样说,忙也跟着回忆,“昨夜做了什么……”他觉得奇怪,他昨夜很想要她得时候都极力忍住了,并没有碰她啊,难道叫她动动手也不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正乙不好明说出来,静瑶却是听懂了他的隐意,直截了当的回答:“并没有,昨夜本宫只是安睡而已……”不过话说到此,她稍稍一停,看了看宇文泓,又道:“只是,昨夜陛下来时,身上有些异味,我一闻见,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听她这样说,宇文泓顿时一愣,异味……紧接着他便想了起来,她昨晚是曾说过,闻见他中衣上的香味睡不着觉。
他当时只以为是她自己小性儿,怀疑自己碰了别的女人,原来果真是这气味导致得不舒服吗?
王正乙好歹是老大夫,听她这样说,忙进一步问道,“那不知是什么样的异味?”
静瑶便道:“闻起来像是蔷薇香,只是要格外浓烈些……”
“蔷薇香……”王正乙闻言略作沉吟,然还没容他多说什么,只见宇文泓发问道:“那件衣裳可还在?”
静瑶假装不知情,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倚波,倚波忙点头道:“在的在的,启禀陛下,今日娘娘身子不适,奴婢还没顾上叫人送去浣衣局呢。”说着又向宵雨道,“快去取昨夜陛下穿过的那件中衣过来。”
宵雨哎了一声,动作迅速,很快就将那件中衣取了过来。
王正乙接过来,拿到鼻前仔细闻,眉头渐渐凝起。
宇文泓看清他的神情,不由得心一沉,忙问道:“如何?”
王正乙起身回禀道:“请陛下先容老臣给娘娘开好安胎药,稍候会向您详细禀报。”
这话说的是,无论如何,先保证阿淳没事便好,他忙点头,“好好,你先写。”
王正乙取出纸笔,很快就将药方写好,将其交于跟来的医官。医官也不敢耽误,接过后马上退出棠梨宫回御药房开药,自然有棠梨宫的宫人亲自来煎。
王正乙此时欲言又止,宇文泓见状,忙摒退殿中闲杂人等,允道:“说罢,贵仪现在如何?这气味是否有何异常?”
见他这样问,静瑶心内一定,知道他这是已经起疑了。
而王正乙的回答也叫她安了心,这位老大夫面色严谨道,“启禀陛下,依照贵仪娘娘所说的症状判断,应是动了胎气,好在贵仪娘娘的身体底子较好,现在还并未造成严重后果,老臣现在斗胆猜测,这动了胎气的原因,应是这气味所致。”
宇文泓眉间一凝,听他继续道:“寻常的香露香膏,若是暴露于空气之中,左不过几个时辰香味便会淡去,但陛下这件中衣已经放置了一夜,如今依然留有气味,可见这香不一般,故而老臣斗胆猜测,这当中一定隐藏了某些东西,否则仅是蔷薇香,贵仪娘娘不会有如此不适。”
静瑶做出惊惧的样子,问道,“王院判何不直言?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宇文泓见她紧张,忙坐过来握住她的手,脸色已是愠怒,同王正乙道:“不要卖关子,有什么事直说。”
王正乙忙做解释,“请娘娘宽心,老臣已经开了安胎药,您莫要紧张好好休养,不会有大碍,臣之所以无法判断此香为何物,是因为陛下衣物上沾染得不够明显,老臣不敢妄言。”几十年的老御医,说话甚是严谨,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妄下定论。
宇文泓便明白了,当即发话,“朕这就叫人去查,来人!”
一旁的福鼎立刻上前一步,“奴才在。”
宇文泓道:“叫杜忠带人去昭纯宫,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不必再怀疑了,他的中衣为何会沾染莫名其妙的香味?若非昨夜闯进他寝殿的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福鼎身为他的贴身宦官,对此事再清楚不过,将话听至此,也是心知肚明,忙应了声好,出门去找杜忠了。一边走一边在心底暗叹,这淑妃,好好的娘娘不当,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静瑶:汉子比较蠢,只得自己上阵捉妖,心好累~~
皇桑:人家明明很萌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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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有杜忠出马, 便不用担心会查不出什么了。
静瑶放下心来, 神情却不敢松懈, 依旧一副惊怕的模样。宇文泓的脸色也是不好,但见她如此, 还是忍下心中烦躁来安慰她, “不怕,御医既然这样说, 那孩子必是安全的,等会儿好好把药喝了, 再休息一下, 其他的事交给朕就好。”
静瑶心间暗叹,他心是好的, 可如何只交给他就好?
他是皇帝,毕竟心系天下,手头要务太多,总会有疏忽的地方,比如今次,倘若不是她想到此次的疑点,这事岂不就轻易过去了?她只得道, “陛下也别着急, 杜忠他办事得力, 不会叫您失望的。”
宇文泓闻言却叹息一声,手轻覆在她小腹之上,说, “朕原以为身为皇帝,保护你绰绰有余,却没料到给你引来几次三番的暗箭,这次居然还威胁到了孩子……”
他方才虽安慰她,但此时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紧锁着眉头,颇有自责之意,看得静瑶有些不忍。
但没办法,为了以后在他身边的路能安全一些,她必须这样做。她可算是深深领教过何谓面慈心狠。淑妃与张恩珠差不多,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不及时除去,绝对后患无穷。
因为此次将他蒙在鼓中,害他平白担心,心中终是有些愧疚,她也将手覆了上去,伸进他的掌中,他曾常年手握刀剑,掌心微有些粗糙,她轻轻摩挲那些薄茧,说,“有陛下如此挂心,孩子一定会乖巧,希望他将来好好长大,不辜负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