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爱财如命 春溪笛晓 2855 字 10天前

龙丽雅正要和沈绍元说说话, 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沈绍元放下手里的月饼,走过去拿起电话接听。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沈绍元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冷淡地说:“我会回去的。”

龙丽雅眉头一跳。

“谁的电话?”见沈绍元挂断,龙丽雅才上前问。

“小姑姑打来的。”沈绍元说, “说爷爷病了,让我回去一趟,要不然会有人说我不孝。”沈家小姑姑还没嫁人,观念比较开放,当初龙丽雅要和沈绍元父亲离婚几乎没有人赞同,只有这小姑姑站在龙丽雅这边。

龙丽雅蹙起眉头。那是沈绍元的爷爷,她不能拦着不让沈绍元去,只是她当初强硬地和沈绍元父亲离了婚,算是把沈家上下都得罪狠了,沈绍元回去肯定免不了被冷嘲热讽。

龙丽雅拉住沈绍元的手说:“那你就回去一趟,有人说难听的话你也别和他们吵。”

沈绍元点头。

晚上。方晨雨写完下半学期的计划,伸了个懒腰,往窗外一看,却见沈绍元坐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一愣,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沈绍元似乎出了神,没注意到方晨雨走近。独处的时候沈绍元脸上没有那惯有的笑容,眉眼多了几分冷意,和平时不太一样。

“哥哥。”方晨雨喊。

沈绍元猛地回神。他眉间的冰雪倏然消融,朝方晨雨露出笑容:“怎么还没睡?”

方晨雨说:“还早呢!”她忍不住问沈绍元,“哥哥,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沈绍元说,“就是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过中秋了,不太开心。”

这两日和方晨雨她们一起忙活,沈绍元都快忘了沈家那些糟心事。乍然接到小姑姑的电话,沈绍元才想起逢年过节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沈绍元对沈家人、龙家人其实都没多大感情,与他们相处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每年回去面对的不是冷眼就是讥嘲。

“我今天听到了。”方晨雨说,“哥哥要去看你爷爷吗?”

“对。”沈绍元说。

“我觉得阿姨说得不对!”方晨雨小声说。

沈绍元讶异地看向她。

方晨雨认真地说:“有人说难听的话就要怼回去!让他们知道自己说得不对!”

沈绍元听了方晨雨的话,脸上笑意更深。他点头说:“你说得对。”

方晨雨总觉得沈绍元眼底藏着有几分忧郁与黯淡,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绍元,只能坐到沈绍元身边,安静地陪沈绍元看着幽沉的夜色。

夜深了,风有些凉,草木上覆着寒霜一般的月光。

沈绍元平日里早熟又懂事,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可不知怎地,这天夜里他却不想说话,更不想细致周全地让方晨雨早些去睡觉,贪婪地想要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陪自己坐着。

龙丽雅再婚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绍元觉得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家,父亲不属于自己,母亲也不属于自己,祖父祖母不喜欢自己、姥爷姥姥也不喜欢自己。他积极参加各种活动、积极经营自己的朋友圈子,让自己看起来忙碌又充实。

直至方彤彤出事之后,他才意识到在这个家里缺乏关心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个年纪那么小的妹妹。

沈绍元一直很愧疚,如果不是他心里接受不了龙丽雅再婚、接受不了妹妹的出生,小时候活泼可爱的妹妹也不会变得沉默寡言。

他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好,他是个自私的人。

这样的话,沈绍元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出口。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即便表现得再早熟也不可能真的有成年人的成熟。

“睡觉吧。”沈绍元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方晨雨说,“时间不早了,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方晨雨见沈绍元蹙起的眉头舒缓开了,顿时放下心来,和沈绍元道了晚安。

方晨雨虽然从小呆在小镇里,但也遇到过很多人,比如开油店的朱老,比如据说出海去了的老道士,比如来自五湖四海的火车上的旅客。有时候方晨雨能感觉出他们的异样情绪,有悲伤的、有痛苦的、有煎熬的、有辗转反侧的,她还小,不是很理解这些情绪因何而起,只隐隐觉得他们在难过或者在踟蹰。

还小时方晨雨遇到这种时候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搬了小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坐着坐着朱老他们就会回过神来,和她说说话或者聊聊天,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沉郁与伤怀便会散去不少。

方晨雨回到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袋里闪过很多事——朱爷爷的事,道长爷爷的事,何爷爷的事,沈绍元的事——日子虽然还是照常过,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似乎总免不了有些煎熬。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伤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艰难。

她希望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方晨雨辗转大半夜才睡着。而在方晨雨熟睡之后,她腕上那莲花花苞隐隐显现,连最初那一点光泽都消耗殆尽,色泽黯淡,宛如无形。

……

转眼到了中秋,龙丽雅带彤彤回了龙家,杨铁头去店面那边和几个老兵聚在一起下象棋,时不时中气十足地吆喝一声“将军”,店里热热闹闹的。方晨雨却闲不下来,她带了月饼到处跑,包装是自己做的,漂亮得很,她送了裴文静和佘希阳她们,又去送何老。

“何爷爷,叶医生说您不能吃太甜的东西,所以我给您做的不甜,不过也很好吃,您尝尝看!”方晨雨麻溜地给何老切月饼,推了两块到何老面前。

见何老绷着一张脸戳了块月饼,方晨雨眼睛左转转、右转转,确定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没再过来之后才放下心来。她忍不住问:“何爷爷,上次那家伙为什么过来找您?”

方晨雨一提“那家伙”,何老就把手里的月饼放下了,虎着脸说:“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大人的事你别管。”

方晨雨只能把疑问都憋了回去。

何老把两块月饼吃完,喝了几口茶,问方晨雨:“安保公司情况怎么样?”

“昨天刚完成了刘爷爷的委托呢!”方晨雨说起这个就眉飞色舞,“展会很成功,后面的拍卖会也非常顺利,有两件玉石拍出了高价,好多报社的人都过去了!柳叔叔说我们写的稿子可以排上去了,很快就可以发出来,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找我们的。刘爷爷也给我们介绍了好几个客人,接下来公司每个人都有活干啦!”

“那就好。”何老说,“不过远程的委托还是少接,尤其是要去老缅那边的,最近老缅有点乱。”

方晨雨受教地点头,认真记下何老的话。她们弄安保公司是希望能给退伍兵再就业的机会,可不想他们过上刀口舔血的生活——赚钱的方法有的是,太危险的委托绝对不接!

何老还要再说点什么,门铃又叮咚叮咚地响了。方晨雨起身去开门,还没走到门边,腕上似乎又隐隐有些发烫。方晨雨愣了愣,觉得这种烫热的感觉有点儿熟悉,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