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天花瓣在异术的催逼之下,便是这世间最锋利不过的锐器,所谓飞花摘叶,亦可伤人,指的便是此情了。
却见一朵花瓣在令无参的肩头冉冉落下,在接触到血肉的一刹那间急旋起来,令无参的肩头立时鲜血溅出,肉屑横飞。
令无参吃这一痛,方才醒悟过来,他刚才猜出这花瓣背后的御使者是妙韵之后,一时间心灰意冷,暗萌死志,可这花瓣落身之痛,却又激发出他求生的本能来。
口中呻吟一声,就借着肩头溅出的鲜血催动异术之能,以一团血雾将自己护住,那花瓣落进血雾中后,纷纷被绞得粉碎。只是令无参接连三次动用鲜血催逼异术,其魂力已是大耗,庶几接近油尽灯枯之境。
更何况对异术者而言,其魂力全部源自内心的强大,原承天的夺爱之仇,在他心中燃起如熊熊之火,大可将世间一切事物毁灭了。
可如今惊悟这紫柛花阵竟是妙韵所为,令无参又怎能不心如死灰?想来自己昔日不管做出怎样违逆姐姐的事情来,姐姐也不过是付之一笑,最多嗔他一句“逞强纵性“罢了。
而在令无参瞧来,姐姐的嗔怪,不过是其辞若有憾焉,其实心实喜之。如今,却是姐姐与外人联手,竟似欲置自己于死地了。
自己这十几年来,便是为了姐姐活着,自创禅言也好,暗修异术也罢,乃至于布下这惊天阴谋,以求尽诛百宗盟四大修,都不过是想博得姐姐一声称赞,哪怕只得了“无参能干“四字也不算枉了。
那世间的女子,不是都喜欢强大的男人吗?你看那天一宗中诸多女修,谁不是想攀附上一名高修大士,甚至为了争夺一名大修,私下里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比如天一宗有名真修之士,苦修百年也未能突破玄修境界,天一宗一众女修又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只到此子痛下决心,去天下幻域修习十年,历经九死一生,终于突破玄修之境,给果那上门订立双修之盟的女修纷之沓来,昔日门可罗雀之景翻然而变。
又比如有位玄修之士,本是与一名女修订立双修之盟,却因外出时猝遇强敌,致使修为大损,等到回宗之后,却发现昔日佳侣已成陌路,美艳娇娃终落他人之手。
凡此种种,令无参实是瞧得太多了。是以他才能在弱冠之龄,就自创禅言,达成真修境界,这番成就,在禅修之士中,也只是略逊妙韵罢了。
既是一时间在修为上超不过妙韵,那便只能是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还怕妙韵不以青眼相加?
却不想自己一番谋划,离姐姐却是越来越远,到最终,竟然成了姐姐的对手。
这其中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是因为原承天的忽然出现?那原承天纵是对手,也可未必就强过自己去,更何况自己一番谋划,已将此人牢牢握在掌中,翻手可取此人性命,那姐姐为何还不欢喜?
就算原承天与姐姐有前世机缘,自己与姐姐的今世手足相亲之情也足以抵得过了,而姐姐自是天下智者,她在内心衡量之后,为何偏偏选了“弱者“原承天,而不是”强大“的自己?
见到令无参在血雾中痴痴呆呆,猎风怎肯错过这大好良机,她虽是性如烈火,可想来也没曾真正恨过他人,就连云裳,也因为自己修为强过她后,便再也恨不起来。
可是这令无参着实可恨,不管千年万年,不管自己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只怕对令无参之恨,都永远也不会改变了。
她见令无参身周的血雾已渐渐淡了,正想横刀冲过去,原承天却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对她摇了摇头。
猎风虽是极为不解,可主人之令却不敢不遵,只能强忍胸中之气,咬牙切齿的盯着令无参,只恨自己无法修成灵瞳骨猴的瞳技,否则令无参哪有命在。
原承天怎瞧不出猎风心中恨意,他低声道:“九珑与无参情厚,如何处置此子,自该由她定夺。“
猎风虽是极为不愿,也只好缓缓点了点头,想来今日的紫柛花阵,必是九珑布下的,击败令无参之功,也全仗九珑之力,她的确是最有资格处置令无参了。
就见一道灰衣一闪,院中多了一人,正是那竹蜻蜒的主人灰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