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1 / 2)

文皎连捧带敲了柳湘莲一番, 看他决计不敢说什么虚言,方才笑道:“湘莲,你也知道, 我出身苏家, 苏家家风自来都是男子须洁身自好,不许往烟花之地驻足。”

“英莲是林家姑娘,林家家风也是一直如此。不仅是对儿子这样要求, 林家一向是儿子女儿一样养, 对家里女婿也是一样。”

“不过你从前寻花问柳的事我虽不喜欢,但到底已经过去了, 那时候你不过是我家先生, 我也管不着你,现在我也不再追究。”

柳湘莲心中一惊, 忙要开口解释,可文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接着笑道:“可现在你既已和英莲有了约定, 我便拿你当自家女婿要求。”

“英莲性子是我家三个姑娘里最平和的, 脾气也软和, 平日里无可无不可,但我当儿子精心养大的闺女, 心里也自然有一杆秤。”

“你往后若是闹出来对不起她的事儿, 她看在情分上饶恕了你便罢,她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按着她的头让她原谅你,左右要英莲自己舒心顺意。”

柳湘莲听了苏夫人这一番话, 深恨他从前怎么就那么不检点!也不知苏夫人心里本来是怎么看他的!

天可怜见, 他实在是一个女子都没碰过!

他急得满面紫胀, 心中欲要和苏夫人剖白一番他不是这样人,只不知道怎么说。

情急之下,柳湘莲撑着椅子扶手猛然起身,对苏夫人深深一礼,低头抱拳道:“夫人!请听晚辈一言!”

文皎被柳湘莲惊了一下,看他急得这样,心中诧异,忙笑道:“湘莲不必着急,慢慢儿说便是。”

柳湘莲也顾不得屋里还有几个丫头了,一咬牙一闭眼,心一横说道:“夫人!晚辈从前虽和些王孙公子相交,也串些风月戏文,确实见过些风尘女子,但……”

“但是!但是,晚辈从未,从未和那些人有过什么!至今仍是清清白白!莲姑娘……是晚辈头一个心仪的女子!”

“虽说空口无凭,只是晚辈确实不曾,不曾……”

柳湘莲说到此处,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分辩,又大感羞赧,便只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再发一言。

文皎没想到柳湘莲竟这样说,见他着急至此,又不似说谎,再细想想柳湘莲刚入林府做先生时才十七岁,又是刚过了年,就算他十三四岁就成了人知了事儿,到那年春天也就二三年,他自己再注意些,还是个童男子也不奇怪。

原书里虽说他“乃至眠花卧柳,无所不为”,文皎算算时间,大概是去年他十九岁左右的时候,中间隔了二三年,竟让柳湘莲保住了处男之身。

文皎心里笑了一回,便有个八·九分认定柳湘莲所说为真。

她看柳湘莲站在那里不言语,便放柔了声音,笑道:“原来如此!从前都是我们误会了你,从今往后,便知道你是何等人了。今儿是我不对,错怪了你,让你急得这样,快坐罢。”

文皎看柳湘莲坐了,面上除了羞窘外还有些犹豫,知他担心什么,便给丫头们使个眼色,看她们都站得远了些,又轻声笑道:“你放心,既然你没做过,误会解开了是好事,不然我们一直误会着你倒是不好。”

“这事儿我知道你最想让英莲知道,又不好和她说,我告诉她就是了。”

柳湘莲心中恰是在担心莲姑娘也以为他是那等轻浮浪荡的人,又不好拿这话去说,现听见苏夫人柔声安慰,还答应帮他,心内真正是放下一坨大石,又对苏夫人感激非常。

他再想起才刚苏夫人说的“须洁身自好,不许往烟花之地驻足”并“最看重你的,是你对英莲的一颗真心”两句,知道苏夫人担忧不止在此。

他便起身先谢过苏夫人,又郑重道:“夫人放心,晚辈既和莲姑娘有了约定,定会珍惜这段缘分,不会做出对不起莲姑娘的事。”

文皎看他心情已平复得差不多,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你还年轻,才二十岁,英莲比你更年轻,才十六,你们这个年纪就说一辈子如何太早了。”

“你往后如何,我自然能看到,一辈子几十年,就算你是苦等了英莲三年才等到她,也不过二十之一,再看罢。”

说完这句,文皎看了看时辰,笑道:“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耽误你和英莲逛园子,你别怪我,到时候我还得帮你给英莲证明清白,也算两清了。”

柳湘莲大为羞窘,赶紧回道:“夫人传唤问话,晚辈听吩咐回话是应尽之礼,若晚辈埋怨夫人,也不算个人了。”

文皎一笑,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又问过他几句营里生活情况等事。

却说英莲在园子里见柳湘莲被伯娘匆匆叫去,心内不免有些担忧,在屋内坐立不安了三四刻钟,终于等到快午饭的时辰,便急着往前院过去。

她一进了门儿没看见人,只听见伯娘在东侧间叫她道:“莲儿过来。”

英莲便忙转过东侧间去,看见伯娘端坐在临窗榻上,柳湘莲坐在地下椅子上,两人神色都不见怒色恼意,伯娘笑盈盈的,倒是柳湘莲面上透着几分红,见她进来,忙起身行礼,也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