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声音忽然有点郁闷:“如果我不出手帮忙,伯父肯定会求助于时家,而时老爷子那边我打听了,他的要求是让你和时之棠定下婚约。”
钟悠悠:“……时老爷子这是趁火打劫啊!说让我和时之棠结婚我就结吗?笑话,什么年代了都!”
秦曜忽然冷笑:“时之棠也赞同这件事,看来他挺想和你定婚约的。”
“……”钟悠悠心虚了一下:“可我不想!”
秦曜:“呵呵。”
可心头到底是被钟悠悠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给暖了一下。
秦曜本来就对钟悠悠曾经喜欢过时之棠的事情耿耿于怀,自然是不想让钟家和时家又牵扯什么扯不断的关系的,所以倘若钟父到时候真的走投无路,估计还是他来出这个手。
钟悠悠心里也清楚,有些想笑,但此时是谈正事的气氛,显然不适合笑。她便道:“这件事情看你,你想帮就帮,不要考虑我。”
“为什么不考虑你?你是我以后的妻子,出手帮妻子的娘家,不是天经地义吗?”秦曜理直气壮地说,声音听起来毫不怂,实际上电话那头用力捏着手机,提及“妻子”二字,他耳根一红。
感觉刚才说得底气不足,他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妻子。”
钟悠悠没察觉秦曜那些小心思,她这会儿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于理,她有钟氏的继承权,倘若钟氏受到重创,且不说那些股份她还要不要,只说她要的话,那她继承到的必定也会缩水,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另一方面,于情,她即便不想和钟家牵扯上瓜葛,但此时也是不会胳膊肘向外拐的。她和钟氏没那么大的仇恨,她并不想看着钟家倒下。更不想看着钟父为此事白了头,钟家破产,钟玺佑从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变成落魄富二代。
换句话说,钟家欠原主的,即便要报复,也是由自己来,而非由区区一个沉氏来。
所以她必定是要帮钟家一把的。
只是这个忙,到底该怎么帮?
这样想着,钟悠悠定了定神,道:“秦曜,资金问题你决定吧,我不插手。”
“我尽快搭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
虽然钟悠悠并不愿意干扰秦曜的决策,可秦曜熟悉她就像熟悉自己一样,哪里听不出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秦曜顿了顿,道:“好,早点睡。”
*
在电话里钟悠悠听秦曜陈述事态的时候,还没有想到竟会这样严重和恐怖。
她和小赵从机场出来,开车回到公寓的时候,正好要经过台金老路那边的街区。
还未开到那里,便见前方堵住了,成了长长一条龙,远远地可以看见台金老路那边一群穿着工人制服的农民工手里拿着家伙,他们的妻儿父母举着血字长条,将那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还有一群在此次事件中,因为钟氏股票脱水,而赔得血本无归的人,都泪流满面哭天抢地地在街两边坐着。
倒是有许多警察被派来调解,可是压根没什么用,推搡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哭喊声、怒骂声、质疑声不断传来,吵得整条街混乱无比。
钟悠悠怕出什么事,道:“别往这边走,绕过去。”
“好。”小赵看这架势,也是慌得满头大汗,不敢和钟悠悠多说话。
他不清楚钟悠悠家里的情况,以为摊上这么大件事儿,钟悠悠肯定很着急,于是就踩着油门想快点开车送钟悠悠回家去。
他特地绕了另一条路。
却万万没想到这边也有几人守在那里,像是特意等着似的。
车子刚开到拐角,不知道有谁跑过去在工人群中喊了句:“大家快去裕民路,钟国强的宝贝女儿出现了!”
这一声就像地雷砸在平地上一样,轰隆一下把所有怒气腾腾的工人都给炸开来了,登时一群人跑来这边,围了上来。
不仅将路人挤到一边去,还堵住了钟悠悠他们的车子,不让车子继续往前开。
其中有一个长得特别黑的年轻工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一下子猛地敲在小赵车子上,车灯顿时粉碎。
小赵连忙刹车捂住脑袋,失声叫出来:“妈呀,疯了吗?!”
钟悠悠盯着外面那人的面孔。
她从机场过来,就这两条路,自己不走台金老路那边,就是走这边。谁刚好知道自己今天从机场回来?她怀疑孟诗萱和此事有瓜葛,但此时还不能完全应证。
她很快冷静下来,没有降下车窗出去。
“继续开。”钟悠悠道,她三下五除二将外套从自己身上脱下来,裹到脑袋上,钻到车子后座蹲下来,刚好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对小赵道:“车灯回头找秦曜报销,别管他们,车子慢慢往前开,保证不压到人就可以,我就不信这群人还真不怕死了。”
“好。”小赵见小老板娘一个女孩子都比自己有魄力,他总算是定了定神,重新点了火,慢慢往前开。
可没往前开动半寸距离,又是方才那人,仿佛故意闹事一般,又故意将人推搡到车前,吼道:“别让她走!钟国强再不出来给我们个说法,就不让他女儿走!”
小赵的确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被吼得一哆嗦,这下彻底熄火了。
车子被团团围住,如同陷入了囹圄,半步都挪不动。
……
钟悠悠和小赵被困在车子里,外面却是一群工伤受害人家属和因为买了钟氏的股票而赔得血本无归的人,那些人全都是虎视眈眈,恨不能把里面的钟国强的女儿给生吞活剥了。他们落得这个下场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钟国强?
“赔钱!让你爸爸赔钱!”有人声嘶力竭地指控道:“要不是你爸,我们至于赔得倾家荡产吗?!”
所谓倾家荡产,对钟家来说可能就是十几万买一个包的钱,但对于这人来说却是攒了多年的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