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铭忙道:“那是不是危险了一些?你独自去……”他心想别说沈小姐伤才好,就是没受伤,这单枪匹马的行走也不安全。
沈小姐道:“一个人反而好,你知道么?其实我离间青云寨的计策,那是靠了贵人相助才得以成的,我已经查过,隐隐知道一些,那人是谁我不清楚,但绝对非比寻常,我不得不没表示。”说罢身手掏出一张纸条,攥在手里,自语道:“尽访江湖三千友,遍走燕云十六州。果然好气魄。”
这家人白天要忙着农作,只有傍晚闲时才有时间教书,陆越铭知道,沈小姐是想让自己与这善良朴实的夫妻相处,化解心中执着,于是教书时也非常卖力。这对夫妻都很好学,那妻子也提出要听课。陆越铭自然答应,他讲书也不像平常的先生那样,只让学生死背,等天长日久自然理解,而是讲一句,就详细解释一句,他表面耐心,心里却很别扭,要教授他自己都不信的东西,这感觉实在别扭,他终究不是那大儒,没法修炼到做这种行为仍能轻车熟路。然而那小夫妻根本没有看出来,听得津津有味,真的是经书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的样子,他不禁心里一叹,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只是在书中学习那为人要谦和礼让,不计小利,心怀宽广之类,一离了课堂,周围的人总是用言行告诉他,这些都是错的,除了对他们有利的部分。现在见识也多了,究竟谁对谁错,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以后看到这两者的矛盾之时,他懂得静下心冷眼旁观,不再想多了。
而这天晚上,不远处的九龙山,贺婷玉正藏在草丛中,她那长刀携带不便,于是就把万花夫人的短剑带在腰间。前日那喽啰送完信,回去路上越想越不对,于是自己改编了一些细节,说确实是四下无人时送到云云,贺婷玉也察觉到问题,但还是打算在这里先藏着看一看。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真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仔细看着,那人穿的陆越铭的长袍,腰里别着四尺大剑,她心里冷笑,看来真的来了。于是走了出去,冷冷道:“姓陆的,你来了?”
那人猛一转头,看见了她,先是戒备,然后大步走上前。贺婷玉看着突然感觉不对,那长袍似乎破烂了一些,再仔细一看,那人的脸……正是钟离英的。
贺婷玉脸上的冷傲表情开始变了,而钟离英上前,问道:“原来是你?”
贺婷玉忙施礼道:“原来是……寨主,刚才认错了。”
钟离英扫了她一眼,手一指她腰间,问道:“为什么我夫人的短剑,会在你手上?”
贺婷玉正想着怎么编话,钟离英就骂了一句:“你这贼。”说罢拔出大剑就奔了过来。贺婷玉根本不敢硬拼,扭头便跑。
事实上,陆越铭这一晚也确实上山了,比贺婷玉还早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上了另一条路,所以两人没碰面,陆越铭在山上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荒凉的坟包前停下,打燃火折子,仔细看着那一块薄石碑上的字,冷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埋这里来了?很好,我说过要把你挫骨扬灰,今日为守信而来。”说罢把手里的榔头用力一挥,那石碑立刻断成两截。
陆越铭又一下一下的刨着土,很快挖出了一个瓮,看来这人是火葬的,陆越铭举着那个瓮,走到旁边的山坡边,往坡下走了走,举起那个瓮,咬牙笑道:“古有伍子胥鞭尸楚平王,今日我也效仿之。”说罢把那个瓮往空中一抛,猛地一脚踢出去,那瓮顿时粉碎,碎片和骨灰飞下山坡,散了一地。
陆越铭腿上有上,这一脚也让他一个踉跄,坐到在山坡上,他咬牙爬起来,对着那扬灰的方向,满脸邪笑道:“当年你横行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么?”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只见一个少女在上面的羊肠路上跑了过来,跑过去的时候,还瞟了他一眼,这天月光明亮,他能看清楚,那人正是贺婷玉。
接着后面又传来脚步声,他赶忙把身子俯下去,没看见那人相貌,只听见那人喝了一句:“别跑。”他心里一震,这声音他认得,正是那钟离英。
等这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他也忙直起身,放轻脚步追了过去,他如今万不是钟离英的对手,但是他也决不能让自己的大剑再一次和自己擦身而过。先跟上去,接下来看着办吧。
另一边,贺婷玉边跑边想着对策,钟离英当年可是做飞贼的,轻功了得,自己是别想甩掉他了,如今之计,只有先把他引到山上议事厅内,让本打算对付陆越铭的机关来对付他,不知道这机关是不是只能用一次,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还是先度过眼前这危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