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逊夫妻倆一个住在东厢房、一个住在西厢房,中间种植了许多花木,形成小花园,虽然院子很大,但真走起来,也没多少距离。薛逊进来的时候,薛王氏的丫头正在摆饭呢。
“大爷怎么来了?”薛王氏脱口而出,尔后反应过来这话听着不对,连忙补充道:“您用过了吗?下面人也没说您要过来,这……”桌上摆的饭菜都是按照薛王氏的口味来的,而且还有一盅补汤。补汤不加荤腥又如何滋补呢,即便里面一点儿肉都看不见,只闻味道,薛逊也知道这是加了肉的,没见奶娘吓得脸都白了。
“还没用,我陪你用些吧。这些日子忙乱,劳累你了。”薛逊扶着薛王氏坐定,示意下人接着摆桌。
薛王氏闻言绽开笑容,羞涩道:“没有劳累,没有劳累,管家和嬷嬷都能干得很,我都没管事儿。”薛王氏嫁人七八年,还和在闺中时候一样天真单纯,管家嬷嬷自然什么要做好,才不会让昂薛逊炒鱿鱼。
“你让父亲走的瞑目,就是薛家最大的功臣。”薛逊安慰道。
“都是妾应该做的。”薛王氏温声道。
两夫妻说话的时候,奶娘趁机想把补汤端下去,前一秒还在和薛王氏含情脉脉的说话,后一秒薛逊就冷声道:“放下。”奶娘反射性一哆嗦,知道男主人还是发现了,脸色煞白,讪讪退到一旁。
“啊,补汤啊,大爷眼睛也太好了,奶娘天天逼我喝,还以为今天逃过去了呢!”薛王氏嘟嘴道,她是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这可不行,补汤不能少。”薛逊似笑非笑得瞥了一眼奶娘,笑道:“不过今天就算了,放你一条生路,可好?”
薛王氏脸刷得一下红了,低头不语。
“用饭吧。”薛逊带头起筷,虽是守孝,但桌上摆的食材也相当丰富,五颜六色的十分可爱。薛逊不用丫头服侍,亲自给薛王氏夹菜。
薛王氏受宠若惊,赶紧拿碗去接,惊喜道:“大爷……”
“安坐,你我夫妻,这么客气做什么,往日难道就没给你布菜了?”薛逊睁着眼睛说瞎话,除了刚成亲时候的试探,他什么时候和薛王氏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薛王氏当然不敢反驳,回忆起新婚的甜蜜,红着一张脸把鲜菇塞进嘴里,不知吃出了什么滋味儿。
陪着薛王氏用了一餐饭,漱口过后,薛逊道:“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
薛王氏如同娇羞的新嫁娘,把手放在薛逊早已伸出等待的手里,两夫妻相携出去散步。薛王氏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身体素质不好,在从他们住的厢房走到外面的院子,还没绕到一圈,脸上就开始冒虚汗。
“累啦?那怎们往回走吧。”薛逊体贴道。
往回走了不到半程,薛王氏脚都开始打摆了,“大爷,我……我走不动了。”薛王氏羞红一张脸,不知该扶着肚子,还是该扶着腿。
“傻姑娘~”薛逊轻叹一声,宠溺得变扶为搂,让薛王氏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教到自己身上。薛王氏脸更是烫得能煎蛋:“大爷,在外面呢。”
“在外面我就放了,你自己走回去。”薛逊道。
“不行……”薛王氏连忙拒绝,抬头一看薛逊含笑的眉眼,哪里不知道实在逗自己,随即轻笑出声。
“可算是放松了,来为夫扶着你走。”薛王氏的身体总算不那么硬邦邦的绷着了。
薛逊一路走一路温声细语,“妇人生产犹如一道鬼门关,我已失父母,你就是我最后的亲人,我哪里忍心你受产育之苦。早就和大夫打听了,在孕期要多运动,锻炼好身体,生产的时候才不会遭罪。你看你,逛个园子的体力都没有,这可不行。”
“那妾以后每天都来,走多了就习惯了。”薛王氏连忙道。
“不许自称妾,你是我的夫人,夫妻同心同德,自称我就是了。”薛逊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嘴唇,道:“也不许叫我大爷,父亲早给我取了字,唤我表字浩光便是。”做了一辈子密探的薛老爷,也希望自己的儿子浩然正气光明正大。
“浩……哥……”薛王氏结结巴巴的喊,把光字叫成了哥字。
薛逊朗声笑道:“浩哥,浩哥好,就浩哥吧,那我该唤你什么?”
薛王氏脑子里一片空白,脚像不是自己的跟着走就是,绞尽脑汁的想,该叫什么?该叫什么?
“妾……我,我在闺中的时候,母亲唤我阿素。”
“阿素,那个素?”
“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的那个素。”
“阿素,还说岳家教养女子讲究无才便是德,我看不尽然,你诗文学得很好。”
薛王氏想要辩驳,但又舍不得推辞这称赞,她不想说因为自己的名字相合才记下了这句诗,闺中时她的确不爱念诵诗词。薛王氏看丈夫温柔的脸庞,暗暗下定决心,要多读些诗文才好。
“阿素,今晚走回去用热水泡澡,再让丫头给你按摩腿脚,不然会疼的,明天我再来陪你用晚膳,还陪你散步,明天咱们争取走远一点。回去可不能任性,你的食谱都是大夫配的,好好吃饭知道吗?”
“知道了。”薛王氏被这一声又一声的阿素叫得软了心肠,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意见都没有。
薛王氏晕乎乎得就走完了以前三天都走不了的路程,回到厢房,让湖绿扶着去沐浴了。
待薛王氏一走,薛逊马上冷了脸色,转到外院书房,奶娘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旁边高几上,摆的就是那盅补汤。
在来的路上银霜和薛逊再汇报了奶娘平日里的事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是克扣一下小丫鬟,偷奸耍滑、欺软怕硬罢了,这些薛逊都能忍,最不能忍的是她挑唆着薛王氏把王家当成自己的家,薛家则是暂住的夫家。
薛逊原想小惩大诫,再看看他的儿子已经仗着薛家的权势在外面低价买进田产房屋,就决定不再忍了,正好借机发作。
“大爷,大爷,老奴错了,老奴错了,老奴就是担心奶奶腹中的哥儿啊,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奶娘一见薛逊进来,赶紧磕头赔罪。
以奶娘的能力,如果没有薛逊的默许,她怎么可能拿得到食材,再“悄无声息”的瞒过众人,做好送到薛王氏的餐桌上。
“服丧不守孝,你这是为主子好呢,外面害人的都没你这样恶毒,不孝的罪名压下来,薛家满门还有什么出路?”薛逊狠狠狠道,“看在你服侍太太多年的份儿上,也不要你的狗命,滚去庄子上安稳带着,将功补过吧。你是陪房的奴才,一家子都在奴籍上,奴无私产,你在顺河巷的宅子和东郊的良田就别惦记了。”
“大爷!”奶娘发出一声哀嚎,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盅补汤还有求饶的余地,田产和私宅那才是催命符。奶娘软瘫在地,不敢动弹。
“行了,去给太太告辞,就说你儿孙病重想要请辞回家照顾,若不是顾忌着太太的身子,你这种欺瞒主家吃里扒外的东西,早就一顿板子要了狗命!”薛逊撂下狠话就走了,后续自然有人警告奶娘,若是把事情捅给薛王氏,她一家子的命都别想要了。
薛逊回到卧房,揉着发疼的眉心,道:“忠叔,以后适当把外面的事情禀告太太。”
忠叔疑惑,以前的策略可不是这样的,问道:“从现在开始吗?还是等太太产下哥儿再说。”
“从现在开始,刚好守孝空闲,我慢慢教她。”薛逊苦笑,回忆原身的做法,只能说太天真。
第5章 薛逊列传
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有人做的很好的总结:漂亮、认真、笨!